陆晔从新闻编辑部到液态新闻业女性

当女性决定投身学术事业,她们需要克服多少阻碍?是否存在属于女性的学术传统?在“重男轻女”的学术体制中,涉水前行的女性学者如何找到自我的参照?这是“女性学者访谈系列”的第三篇。受访者是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陆晔。提到女性学者,你会想起谁?这份名单一定不长,这是因为——女性,从来不是学术界的主流。无论是高校教席,还是学术成果发表,越往象牙塔的顶端走,女性的数量就越少。事实上,当一个女性决定从事学术事业,她所面临的限制无处不在:“女博士是第三种人类……”“历史证明学术界不是女性的地盘……”“读书有什么用,女孩子总归要嫁人的……”在高等教育阶段,诸如此类的声音试图阻止女性踏入科研大门。而当她们进入高校系统,生育、家务劳动等“天职”,则将她们挤出更多的机会之外……然而,即便不断遭遇贬抑与打压,我们依旧看到,越来越多女性投身学术志业,汇流进学术共同体。对她们来说,学术研究不仅是事业、爱好,更是体认自身,寻找与世界相处的方式。于是,我们有了一个朴素的想法:让更多女性学者被看见。当女性决定投身学术事业,她们需要克服多少阻碍?是否存在属于女性的学术传统?在“重男轻女”的学术体制中,涉水前行的女性学者如何找到自我的参照?她们的同行者又是谁?带着这些疑问,我们邀请了来自社会学、历史学、新闻传播学、文学等不同领域、不同国别的女性学者,有些是大众所熟知的,更多的则还在聚光灯之外。她们的经历很相似,也很不同。她们代表了不同代际的女性知识分子,对知识怀有热情,也曾经历困惑与挫折。她们的故事讲述了大部分现代女性的不满与困惑,野心与梦想。希望有一天,我们不必在“学者”之前加上“女性”二字。这是“女性学者访谈系列”的第三篇(节选)。受访者是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陆晔。开场:女性学者访谈Unveiled:WomeninAcademia节选从“新闻编辑部”到“液态新闻业”新京报:许多读者最早知道你,是因为你和潘忠党教授合作的《成名的想象:社会转型过程中新闻从业者的专业主义话语建构》,但现在你的研究更多集中在了短视频传播一块,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转向?陆晔:我不觉得自己有转向。从我博士毕业开始,我对自己的学术定位就是媒介社会学,如果更狭窄一点,则是新闻生产社会学。其中大家比较熟悉的,是对于新闻编辑部的研究。在大众传媒时代,机构媒体所代表的新闻业,是整个社会公共知识生产最重要的部分。一个现代社会要正常顺滑地运转,所有人共享一些公共知识是必须的。正如哈贝马斯在《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》一书中所言,商议性民主最重要的基础之一,是拥有关于社会的公共知识,然后我们才能够协商、才能够理解、才能够达成共识或不达成共识,最后推动社会朝着某个方向发展。我当然对新闻业有着浓厚的兴趣,但我的落脚点其实是新闻业在公共空间对公共生活的影响。我早年的重点是在新闻编辑部,你所说的转向,可能是我在研究对象上产生了变化,但这不是我要转向,而是整个行业在发生变化。在今天,新闻编辑部当然还在运作,机构媒体依然对当下社会发生着影响,但是在公众这一端,我所观察到的变化是:第一,对于公众而言,人们还看新闻,但是不再关心这条新闻是由哪家媒体生产的了。我们不再像过去一样,对消息来源有一个明确的界定,比如我是读报的、我是看电视的、我是听广播的,我看的是中央电视台还是上海电视台。今天我们所有重大消息的来源都是社交平台。大部分人不是注意力分散,而是接收渠道改变了,人们看的内容可能依然是中央电视台、财新生产的,但他们不知道,他们只依赖于聚合式新闻平台所提供的内容,或是社交媒体上由周围的人对他造成的影响;第二,从社会生活来说,在过去,个人的公共表达非常受限,无论是信息还是意见,只能通过几个有限的渠道,但今天不是了,抖音、快手等平台为每个人提供了表达渠道。面对这种传播环境的变化,我个人觉得对于传统机构媒体新闻编辑部的研究,在理论上难以再有突破。年我所发表的“液态的新闻业”和年发表的“媒介融合和协作式新闻策展”对我个人而言在理论方面几乎是到头了。所谓“液态新闻业”,就是指整个新闻行业和社会状态已经改变。这一方面体现在新闻生产者的“液态”:新闻不再由一个固定机构所控制,在某个特殊节点上,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新闻从业者。在流动的现代性中,“液态”可能就是常态。同时我们发现,公共知识的生产现在可能出现在今日头条等聚合式新闻网站,或抖音快手这类短视频平台上。所以我觉得研究对象的转变是自然的,但这依然属于媒介社会学的范畴,我依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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