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大赛85水边的阿狄丽娜
文/疏影
梁君在音乐界名声斐然。春天时,老同学洪嘉陵委托他带一个学生,他颔首答应了。
“这是竹心。”那天下午,太阳暖暖地透着金色,洪嘉陵跟梁君介绍。梁君打量着竹心,心里有些惊讶,似乎在哪儿见过,那一瞬间梁君的大脑急速地倒带却还是没有回忆起来。“你过分紧张了!”梁君在心里嘲笑自己。这是一个特别的女孩子,素颜,清净,娇小,一件薄薄的红色羊绒衫,一条灰色小方格A字短裙,一朵小小的云色绢花斜斜地点缀在胸前,透着几分妩媚和别致。初春的阳光透过摇曳的花影轻抚着竹心,茶室轻轻回荡着克莱德曼的钢琴曲《水边的阿狄丽娜》,看着捧一盏绿茶安安静静的竹心,仿佛一幅水墨画,梁君忽然觉得这个画面似曾在心底呈现了无数次,这个场景这样一个女孩儿也是这样明媚的阳光远远洒下来,梁君忽然有些恍惚。
梁君不知道竹心的音乐基础,第一堂课,梁君让竹心试着弹弹钢琴,竹心竟然是白纸一张。梁君让竹心唱一首歌,竹心选了《葬花吟》,梁君心里震颤了一下。“花谢花飞飞满天,红消香断有谁怜……”一曲《葬花吟》如泣如诉。梁君知道,竹心正在读研,生命中经历的都是象牙塔的安静和圣洁,怎么会是《葬花吟》?再抬头时,看到竹心有些凄婉的神情,怔怔的样子,梁君关心地问:“怎么了?”听到老师问询,竹心似从梦中惊醒,不知所措地看着梁君。梁君又重复地问:“你怎么了?”竹心清醒地摇了摇头,然后弯了下唇角。
梁君也摇了摇头,似乎要甩掉些什么思绪。其实,竹心没有音乐天赋。没有钢琴基础,没有声乐基础,没有歌唱基础,不懂发声,不懂调节气息,甚至在音准和节奏上都不能够准确把握。但是,竹心的那曲《葬花吟》却似有若无地在梁君脑子里余音袅袅,歌声中哀伤凄婉的如泣如诉里有什么东西在揪着他的心,欲罢不能。梁君很迷惑,带了桃李满天下的学生,却从来没有人似竹心这样:如此没有音乐天赋却又如此打动人心。梁君叹口气,终于打消了放弃这个学生的想法,强烈的事业心和同样强烈的好奇心,促使他去寻找她打动人心的真正缘由。
梁君为竹心准备了一份特殊的教案,从最基础的声乐知识,音阶和认识钢琴键盘开始补课。
竹心很安静,认真听梁君讲课,记笔记,跟着梁君不停地练习音阶、发声和气息调节,熟悉琴键。中途休息时,为老师掺茶倒水收拾曲谱,乖巧又礼貌。第二堂课,第三堂课,第四堂课,竹心在急速进步,也慢慢会有一些提问和自己的见解。梁君自信自己的教学方式和这份特殊的教学方案,为自己慧眼识人充满了自豪感,也为竹心的努力和聪颖而倍感安慰。
日子就这样走到了夏季。梁君习惯了和竹心共同沐浴在音乐殿堂的快乐之中,渐渐地他们也会聊一些音乐之外的话题。竹心很崇拜梁君对音乐的理解,每每沉醉在梁君钢琴声中,时而凝眸沉思时而怔怔地泪光闪闪。梁君也渐渐痴迷于这种轻柔的音乐气氛和那个兰心蕙质的女孩儿,为竹心填词了《世界多美丽》,一个音符一个音符教竹心弹奏和吟唱。渐渐地,梁君的骄傲被一分一分地吞噬掉了,而每一次梁君试图表达心意时,竹心都会恰如其分地顾左右而言他,既不会伤害梁君清高的自尊,也巧妙地化解了尴尬。慢慢地,两个人竟刻意陌生起来,一不小心望向一起,竹心就会红了脸儿把头低向琴键,而梁君就赶紧去翻翻曲谱,善意地岔开那一个个偶然而必然的瞬间。
为此,梁君一直苦恼着。他不明白竹心为什么要把自己人为地封闭成一只蛹,让才华横溢的他找不到可以楔入的哪怕只是一个缝隙。两个人都开始了沉默,除了练琴几乎不说一句话,表面的平静在积聚着沉重。“不在沉默中爆发,就在沉默中灭亡!”梁君忽然想起了中学语文课本上鲁迅那句名言。竹心去门外接听电话的次数多起来,然后就怔怔地发呆,弹错琴谱,时不时还会突然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。
天气渐渐寒冷了。偶尔看竹心一个人蹙着眉头望向窗外,整个人透着沉重和忧郁,梁君心里充满了爱怜和心疼,还有隐隐的担心。有一种保护的冲动在他血脉里横冲直撞,但是,无一例外地都会遭遇竹心温婉合理的拒绝。梁君心里承载了十万个为什么,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她隐匿的究竟是什么。
一天,竹心小心翼翼地问,我可以学习弹奏克莱德曼《水边的阿狄丽娜》吗?梁君很诧异竹心的要求,这首六级钢琴曲以竹心目前的水准确实不适宜学习弹奏。治学严谨的梁君认为知识的积累必须一点一点地沉淀,不能拔苗助长。竹心没再说话,神色黯淡地翻着练习曲。
此后,竹心再没提过《水边的阿狄丽娜》。
冬天来了,树叶一片一片凋零。整整一学期钢琴课即将结束,竹心突然失踪了,只留下三个字:我走了。
梁君发疯一样寻找竹心,同学、朋友、同事,竹心可能要去的地方,寻人启示像一支支利箭飞过报社飞过QQ飞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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